张若昀原文如下:
休谈风月,依诺沙星
今天是个好日子,早在几周前,就想好了选在今天,和小范大人做一个短暂的告别。有了这个念头之后,标题的这八个字就是首先闯入我脑海的八个字。
无情对,最无情。
2016年的冬天,是我初次接触庆余年的季节,彼时发生的许多,都是此生之前从未遭遇过的情节。如今回忆起这三年的旅程与内心经历的一切,不禁唏嘘,范闲的人生终将活成一段传奇,而有幸作为饰演者的我自己,也值得用一些文字,去祭奠这三年的时光。那个冬天发生了很多故事,其中包括一些今天已经广为人知的:在与曹华益先生孙皓导演第二次碰面的酒桌上,我借着三分酒气,留下了那句如今已经被流传出去的“小范大人非我莫属”。
我不是我已知第一个做这样表态的演员,事实上,“非我莫属”这个句式本身,就来自于我的一个演员好友,也是我的好前辈,好兄长。许多许多年以前,当时稚嫩的我听到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,心里就赞赏着一个演员能有如此自信的表达,或许也隐约的期许着,什么时候我能遇到,能让我说出这句话的那个角色呢?
所以孙皓导演后来回忆起那次会面的时候,会想起“他在聊戏的时候人是颤抖的,演员在聊角色时颤抖,代表他心动了。”孙皓导演没想起来或没有说的是,当时我颤抖着聊的是无情对,我当时还拿手机放着一首歌,是由郭婞女士作词,陈粒女士作曲并演唱的《正趣果上果》。总之,有那么一段时间,说的都不是范安之如何如何,庆余年如何如何,我饰演这个角色有什么想法如何如何,而是“鸡冠花未放,狗尾草先生”,是“树已千寻难纵斧,果然一点不相干”,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对子。
无情对,又名羊角对,驴唇不对马嘴,却妙趣横生,像极了小范大人与剧中人交流的样子,最是工整又最是无情,最是孤独。
人生在世三万天,趣果有间孤独无解。
孤独,是我读完庆余年原著和剧版剧本之后,最先冒出来的念头。可那种孤独又很特别,不是傲然于世不食人间烟火的孤独,而是老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说的“当众孤独”。
范闲,他是个演员呐,坐在石阶上拖着腮等待接下来的剧情,在世间众生中穿梭而过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。朝堂醉吟唐诗三百首,世人皆道小范诗仙,有人夸他天界下凡,有人讽他用典不明,可没人知道他的心理依据是什么,他的心象是什么,他为何而来?他又为何而活?为何而爱又为何而恼?连他自己也不明白,所以他在寻找,在交流也在对抗,在苦闷也在快乐。有人说他父可敌国五父临门,可他却在世界的角落玩着没人知道的梗,守护着没人在乎的正义。“顺丰快件,快剑顺风。”“高达扎古,澹州会战。”
“这世界觉得他无关紧要,我不喜欢。”
“我想为了这些人,跟这世上的道理斗一斗。”
范闲活成了我想活成的样子,回想那几年演过范闲,我会觉得自己要想办法对得起自己,活出风采,不然我会羞愧。我记得2016的那次会面后,我找孙皓导演聊过范闲的心理年龄,我在拧巴,一个实际年龄已经是个老人的角色,该如何像少年般去面对那个世界,孙皓导演跟我说,不要功课做得太细,你心里已经有了。一个老成的少年,或许就是作者和主创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期许吧,既有岁月带来的智慧,又有少年改变不公的直率与勇气。
我爱小范大人,他就像你我一样俗气,爱这众生,爱这世界烟火,即佩桃木降妖剑,又会一招不要脸,即练含笑半步癫,也会为你煮碗面。但是他又不似你我,他有着拒绝安排的脾性,他有着对抗不公的勇气,像极了你我渴望重新一次回到少年的样子。少年或许会过去,但少年心气永远不会过去。
未来几年里,我将会与这个老成的少年继续相伴相随,运筹帷幄,除暴安良,用尽心力去守护好他身边的那些好人,和那个让他既来之则安之的世界。
少年啊,不要输给风雨,更不要输给歪门邪道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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